第十四天，逸雯收起平常的活躍，頗正經地跟小董說：「我們有了最終決定……三天後便動手術了，但不是我一個人做，而是咱們母女二人一起切除乳房。而且媽媽這幾天身體上的疼痛減少了，但不知為何總是沒精打采的，胃口也欠佳，體重卻增了五磅，腹部隆起尤如吞了一個籃球進肚子裏，怎麼辦？」小董掀起萬太太的上衣，跟逸雯形容的沒有兩樣，相信是癌細胞擴散引致腹水的生成，大量的腹水壓迫着胃腸部致飲食不思，故必須先把腹水退去。
一星期後上肢水腫消退許多，但緊隨着將要接受化療，跳脫的逸雯顯得有點不安：「人家說化療會很辛苦，上又吐、下又瀉、全身不適，就連走路吃飯也成問題！況且媽媽的近況轉差，這兩天已不能再出菜檔工作，咳喘厲害，她不肯去驗血，只管夜以繼日地為的安排湯水膳食……」豆大的眼淚從眼眶中直衝出來，小董能感受那一種切膚之痛，奈何又可以如何挽救呢？畢業後小董再次執起醫書是因為不甘心被「絕症」二未打倒！這一趟從「中醫」的路邁步向前，找到了曙光，可就是這片曙光並非人人皆能看見！縱然母女之間的愛是何等深厚，還是會被癌魔帶走。當逸雯完成第六次化療時，萬太太回天家去了。
半年後，與友人往街市買火鍋配料，眼前出現的正是逸雯，她的開朗早已隨媽媽而去，苦澀的微笑令小董鼻子一酸，她沉默了三數秒，然後吐出：「謝謝您！我努力在走好我的路！」小董沒有意識地在檔口中大肆購買，三個人吃的晚餐買了八個人的份量，對！我在等！等待逸雯給的亂七八糟的開無厘頭的玩笑，等她嘴裏吐出一句泣鬼神的妙語，等……她開懷大笑的聲音……可是……癌病把她變得成熟了、陰沉了。
她，活着，卻可能比死更難受。
李曉汶
No comments:
Post a Comment